沈星把老刘给的药丸服下一颗,和大家一起缓了半盏茶,才总算感觉好了一些,赶紧爬起身往回走。
他们这队走出有点远了,回程的时候,碰见的好几处尸首,但就在走到第一处尸首倒伏的时候,他们先跑去看看有没有自己人,没有。
但劲风吹拂乌云,月光洒下来,看见那躺在地上的三条东宫的尸首时,其中左边那具,沈星不禁又愣了一下。
有些东西就像多米诺骨牌,本就是一串藤蔓上的瓜,扯出一个,很快就会发现第二个。
并且这第二个,让本来就有些高原反应的沈星头脑嗡一声,险些直接晕眩在地。
她突然冲上去,徐芳:“小小姐!……”
不过沈星并没有去哪里,她只是冲到最左侧一具侧脸趴地倒伏血泊的尸首边上,一把扣住这条男尸的肩膀,把他翻转过来。
这人脸上有个青色刺字——不是普通刺青,而是被发配边陲的罪人,刺上当地署名的那种黥刑。
这人脸上一个“越”字。
这人发配的是南方越州边陲——黥刑刺字很深,油墨特制,除非把一整块肉剜了,否则不可能消去。
明太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弄的那么多的越州黥刑服刑的人。
沈星却一下子闪电想起前生一件事情。
那是发生在徐芳征得她同意之后往裴玄素那边放了人刺探,结果被他发现,他暴怒,进宫掐了她脖子,踹断徐芳七条肋骨险些让徐芳丧命后的不久。
两人各有立场,但不得不说,站在裴玄素的角度,应算她背刺了他。
两人关系降到了冰点。
她哭着,守在徐芳的病榻前,一直快十天,徐芳才勉强熬过了几度垂危的时期。
而裴玄素冰冷到了极致,一连多月都没有进宫来。
他肃清手底下,所有人相关的人全部杀光,宁纵不枉,暴戾到了极致。
两人真正抵达的关系最差的谷底时期,很久不见面,现在回忆想想,他应当阴沉排斥恨着她。
可有一天,他突然进了宫,冷冰冰说金州的逆道案,应当由陛下或太后亲自监刑,陛下年岁尚幼,让她去。
金州的逆道案,是逆道人以宗教之名蛊惑民心,以反阉党太后之名有所意图,是门阀残余势力弄出来的。
长达半年的稽查审判,这人亲自主持的,沈星当然知道。
但完全没有必要太后亲自旁观去监斩吧?
简直是莫名其妙!
但偏偏的,那人就是硬生生按着她出宫并看完了全程的监斩,从开始一个个人犯押上来到最后人头落地。
沈星本来理亏,又对那日掐脖子以及徐芳重伤差点死去的事心有余悸,她害怕他,但夏日炎炎被他这样死死按坐着强迫去看刑场斩头,她也弄出火气了,挣扎问他究竟在干什么?
也没干什么。
就真的监刑。